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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 玫瑰與花香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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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蒼白的意識世界, 終於走上了崩塌, 走向了消亡。

隨著joker跳下去的身影,在幾秒之後,joker所構造出來的這三個摩天巨塔, 終是這麽消散了。

本來, 一切都是假的,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的,所以消失的速度, 也是那麽快。

在所有的一切崩塌的時候, 江以霖發現, 面前的是一條長長的白色走廊。

他輕輕地從走廊的一端走了過去。

在走廊的盡頭,黑發青年看到的是一間純白色的房間。

這間房間讓江以霖感到分外的熟悉。

這赫然是他在記憶全失,清醒之後所呆的那間……囚禁他的房間。

——這是……

他在門口站定, 看著躺在床上似乎在折紙飛機的年輕人,便知道了這原來是joker的臥室。

——這間房間主人的真正身份, 也算是出乎意料,又在情理之中。

極度的簡約和純白的裝潢,甚至到了某種病態的地步,也正象征著這個男人的內心世界。

——也是,他是一個只想玩游戲的瘋子,從這一個角度來講的話, 似乎也是一個純粹病態的人。

江以霖走到了那間房間之中。

床上的年輕人似乎看上去沒有多大, 比剛剛從高樓上跳下去的男人還要小了那麽幾歲。

他的手裏仍然放著那架紙飛機,對江以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。

"你想玩紙飛機嗎?大哥哥。"

黑發青年沒有回答, 便看到他把那一件紙飛機,就這麽向自己輕輕的飛了過來。

江以霖伸手將那紙飛機接過,卻發現,這紙飛機的材質有些不同於尋常。

他輕輕地將那揉皺了的東西打開來看了一下,發現這是一份小半張的照片。

邊角帶著些許撕裂的弧度,而這剩下的一半,是屬於自己弟弟江旭雲的照片。

他有些詫異,卻看到床上的年輕人,孩子氣一般的笑了笑。

他緊緊的抱住了自己,懷裏的相框,顯然那裏面裱著的另一半的照片才是他極其重要的東西。

年輕人嘴巴嘟囔著,"我才不給你看我喜歡的那個人的樣子呢,所以給你看的是另一個醜陋的討厭鬼的……"

"一個靠在我喜歡的人的肩膀上,搶在歐亞他視線的討厭鬼。"

說完這幾句話後,緊接著,在床上躺著的年輕人,就這麽消失了。

"原來這就是在第二個副本之後所看到的,那半張照片留下來的含義。"

黑發青年自言自語的說道。

江以霖擡頭看了看,發現這裏似乎沒有什麽其他情況。

他慢慢的走到了桌前,在這極度簡約的書桌上,似乎也沒有存留著什麽東西。

江以霖輕輕的低下頭,仔細的查看了一下,發現在那書桌的一角,似乎被塗料粉飾著什麽東西。

黑發青年挑了挑眉頭,伸出手,將那書桌的一角輕輕的撥了下來。

裏面露出的,竟然是一張撲克牌。

一張正面畫著一個微笑著的小醜圖案,背面是完全空白的撲克牌。

就在他身伸出手指握住那撲克牌的一角的時候,某一段屬於joker的記憶,就這樣悄然的在他面前閃現著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【他真有趣,竟然會比我更早的出千,並且用我都沒有察覺的方式,我真的對他很感興趣……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,沒有想到這個來自東方的人,那麽喜歡給我意外和驚喜。】

【——那就讓我來和他玩一個游戲吧,嗯,如果他贏了的話,那我就決定喜歡他。】

………………

joker在賭場之中內心流露的想法,就像是一個找到了什麽鐘意玩具的小孩子一般,帶著不屬於成年人的語氣。

就在這個時候,江以霖才意識到了這張撲克牌意味著什麽。

這是他和joker正式見面的時候,那個人在賭場之中使用的那一套撲克牌中的一張。

——也是最後一錘定音,決定了整個賭局最終結果的一張牌。

江以霖輕輕地把那張撲克牌拿了起來。

在頭頂的白色燈光下,撲克牌背面的字才慢慢的顯現出來,那赫然是四個字——

【想擁抱你。】

——我想擁抱你,想要褪去所有的驕傲,想要褪去所有不理智的瘋狂,想要用最柔軟的內裏來擁抱你。

在這幾個字全部閃現之後,四周的一切才開始慢慢的坍塌。

黑發青年輕輕的閉上了眼睛。

所以這個房間,其實就是joker藏在內心深處的,象征著最後的寧靜的房間麽?

極度簡約的風格,沒有放置任何不必要的東西,也象征著他的內心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就像是一個封閉的囚室,拒絕了所有人的進入……

不,準確的說,是本應該拒絕了所有人的進入,卻唯獨,留下了一張屬於江以霖的照片。

黑發青年的眼裏帶著沒有人看得懂的情緒,最後,他輕輕地把那一張撲克牌撕得粉碎。

所有的一切也終究是隱滅了,不留下半點痕跡。

在周圍的一切都消失的時候,江以霖也一同閉上了眼睛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意識在逐漸的蘇醒,他能夠聽到,有一個人在輕輕的呼喚著他。

這個聲音很熟悉。

單從音色來說的話,很低沈,也很具有磁性,克制卻又帶著幾分灼熱的力度。

"醒一醒,江先生……"

在他的呼喚之中,黑發青年慢慢的睜開了眼睛。

入目的是一張冰冷而又英俊的臉。

穿著白色大褂,給人一種極其冷冽氣質的醫生,就坐在他的旁邊,守著江以霖。

在發現黑發青年醒了之後,那人才輕輕地松了口氣,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,像是在下意識的安撫著他。

醫生又拿出了一個手電筒,將他的眼皮輕輕的撐開往裏面照了照,似乎在確認著什麽。

過了一會兒,他的手指微微的抖了一下,才俯下身,輕輕地抱住了江以霖。

不知道為什麽,明明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,明明是一個感覺極其冰冷而又克制的人,在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,卻顯現出了一種仿佛千鈞一般的力度。

他就像是擁抱著什麽極其重要的東西,帶著一種義無反顧一般的情感。

然而聲音卻還是冷的,低啞的。

"你終於醒了……江。"

江以霖微微的側過頭。

他感覺到渾身有一些麻木,意識也有一些混沌。

黑發青年卻慢慢的從嘴裏吐出了一句話,"你是……哈迪斯醫生?"

醫生似乎輕笑了一下,然而江以霖卻有點懷疑是自己聽錯了——因為這個男人,似乎很少會露出這樣不克制的表情。

"嗯,是我。"

"——歡迎回來。"

………………

"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,joker選擇了自首。"

在特殊病房之內,哈迪斯醫生就這樣輕輕的靠在窗臺旁。

他的個子很高,鍛煉良好的身體在那白色的衣袍之中,包裹出了一種禁欲的弧度。

在醫生側著頭的時候,剛好那麽一縷的陽光就透過窗沿照到他的臉上。

他看著江以霖,也許是因為陽光的作用,即使那張臉似乎還是帶著不近人情的冰冷,也讓人容易產生一種他很溫柔的錯覺。

"我的弟弟……他們,都還好嗎?"

江以霖輕聲的問道。

"你放心,他們都沒有出事……只是和你一樣陷入了昏迷。"

"從昨天來看,他們的情況似乎也在好轉,意識也在逐步的清醒了起來。"

哈迪斯醫生輕輕放緩了聲音,將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,都告訴了他。

"joker說,他本意是只想和你開一個玩笑,但沒有想到,鬧出來的事情越來越大,他也非常的後悔,所以在最早的清醒之後,主動的自首了。"

江以霖聽後,沈默了一會兒。

"玩笑?"

黑發青年的嘴裏咀嚼著這個詞,不由自主的輕輕發出了一聲嗤笑。

這麽幾天下來,他的記憶逐漸的覆蘇了起來,所有的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起。

在副本世界裏面,joker給他看的那些極其血腥的畫面,有很大一部分並不是真實的,那更像是屬於joker的一種臆想。

然而,理智告訴他,這絕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玩笑。

——這真的是一場生與死的游戲,只是到最後關頭,應該說是joker放水了,所以才會讓這場游戲,沒有走向一個極其血腥的結局。

江以霖把這個想法,從腦海中趕走。

因為似乎再思考這些事情,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,一切的一切也以joker自首,畫上了一個圓滿的結尾。

想到這裏,黑發青年自然的往後面靠了靠,他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到了窗外。

窗戶並沒有被關上,反而是哈迪斯醫生似乎是擔心如果空氣不夠流通的話,會讓江以霖感到不舒服,便將窗戶向外就這麽大開著。

這似乎是一個和暖的天氣,屋外的陽光正好。

怡人卻又不顯得濃郁的香氣,就這麽從外面透了進來,柔和得就像是躺在了綿密的風裏。

江以霖就這樣看著窗外的景色,在此刻,在聞到那芬芳的時候,也許是因為在那個奇怪的意識世界裏呆得過久了,黑發青年仍無法確定,這到底是屬於真實還是虛幻。

他看著外面的景色,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恍然。

在這段昏迷的時間之中,江以霖顯得消瘦了幾分。

原本,他就長得就格外的俊美,這麽一瘦後,即使他臉上的神情仍然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人無法侵占的冷峻感,但是在那精致的下巴和愈發凸顯的鎖骨的映襯下,反而卻讓人更想要將他的這種外層打破。

哈迪斯醫生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病床上的青年,用一種他一直保留著的,一直小心翼翼地遮掩著,不帶有任何侵略性的眼神,靜靜的看著他。

而病床上的青年卻自顧自地出神,看著窗外的景色,沒有在意醫生的眼神。

——他醒了就好。

醫生在心裏那麽想著。

——本來自己也沒有什麽多求的,本來也只是一直以一個朋友的身份,就這樣的守護在他的身邊。

哈迪斯醫生輕輕地搖了搖頭,將極其修長的手指插進了白色衣袍的口袋之中。

——只要他健健康康的醒了,一切結束,塵埃落定,那便是最好的。

哈迪斯醫生突然抿了抿唇,不知道為什麽,卻又有些後怕。

——但是……這樣真的好嗎?

——如果那個叫joker的家夥,沒有把它當做一個游戲……

——如果下一次,他愛的這個人,再受到類似的危險的時候……以朋友的身份的話,他永遠都沒有辦法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,沒有辦法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,伸手保護著她。

——……這樣真的好嗎?

…………

醫生還在猶豫著。

事實上,他並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的人,只是像他這樣的人,在遇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,可能會影響自己一生情緒的人之後,所有的果決,也都化作了繞不開的頑石。

"那是什麽花?"

幸運的是,江以霖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
躺在病床上的黑發青年,向外輕輕擡了擡下巴,似乎是對窗臺上的那一朵花,很感興趣。

終於,哈迪斯醫生做出了一個決定。

他伸出手,用一種極為嚴謹、認真的神情,將那朵花摘了下來,將那朵花的樣子保存得極其完整,就像是在在手術臺旁做一臺精密的腦科手術一般。

醫生慢慢的走到了江以霖的面前,在黑發青年挑了挑眉的神色之下,面色如常,雙手卻微微顫抖的把那朵花,放在了江以霖的手心之中。

醫生吻了吻江以霖的指尖,低聲說道,"我看不清這朵花的顏色……我以前一直都不敢去看,因為它讓我喜歡得……都不敢觸碰。"

"——我以後……想和你一起看看,好嗎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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